震撼的,不只那三場議論紛紛的床戲。還有,六個愛國的大學生臨死前,眼前那一片黑暗。
看完電影的隔天,居然整天都悶悶不樂。腦海裡面一直不斷重複著電影片段,心情在電影的氛圍中浮浮沉沉。
色,戒 官方網站
看了兩三篇影評:
色,戒 愛不問值不值得 2007/09/30 聯合記者:沈珮君
「色」「戒」中間有一個符號,張愛玲原本是用一個「。」但,當初小說刊出時被改為「,」李安在電影海報上又把它改成像一個倒過來的驚嘆號「i」這符號自「戒」來看像一炷香,從「色」來看,像陽具,像小蛇。
一部電影有趣,是因每個人看到不同的面相。「色,戒」有一幕是一群大學生演出舞台劇,他們高喊「中國不能亡」時,台灣首映會上有些觀眾熱淚滾滾,有人則忍不住起一身雞皮疙瘩,有人乾脆笑出聲來。馬英九屬於最前面那種人,他想到中國八年抗戰和保釣運動;新聞局長謝志偉不了解馬英九為什麼熱淚盈眶,謝志偉看到的是性交「易」先生和「麥」(賣)太太,及「進出口」意味「口交」。
李安在拍攝過程幾度痛哭,即使在台灣首映會後,他也曾在媒體前哽咽不能自已。他曾說自己並不想碰張愛玲的「色,戒」,但,「色,戒」自己來「找」他。歷史裡的幽魂,人性裡的光影,在教科書上可以被刪去,可以被忽視,但,藝術家沒法看不到。
梵谷第一次畫畫,畫的就是他每天相處的礦工,他本來是個傳道師,但,他沒法跟那些自八歲起就活在地底下、四十歲以前就會死、苦得已忘記上帝的礦工傳福音,跟他們說上帝愛你們,他跟他們一樣下六百公尺深的煤坑,臉上沾滿黑灰,眼睛餓得塌陷如空洞,睡在麥桿上,但,即使如此,他仍沒法跟他們傳道,只有把那些苦難的臉孔畫下來,他的生命才能安頓。
不僅畫下來,他還希望獲得理解。李安在台灣試映會結束當天,自國外急電弟弟李崗,李崗說,「台灣觀眾的反應說不上來」,李安很急,「美國觀眾的反應也是說不上來,但是,台灣觀眾的反應怎麼會說不上來?」他在這塊土地長大,他認為他用心作出來的東西,台灣人會懂。台灣人會懂嗎?教科書上連南京大屠殺都不見了,總統說「中華民國是啥米碗糕」,台灣人懂那個時代的中國人的矛盾、生活和愛恨?知道汪精衛偽政權是怎麼回事?
但,台灣人畢竟沒把李安當外人,即使說不上來,仍然一片叫好,雖然多數人和新聞局長一樣,重點在男女主角的三點上。
三○年代,似遠又近,張愛玲用文字、李安用影像,以幾個人、幾條命、幾句話,拉出一個大時代,潑墨畫似的寫意架構,肌理用的手法卻是工筆畫。那群愛國話劇社的大學生,原來只是演戲,最後卻是在真正的人生裡演戲,然而,人生畢竟不是戲,愛國也不是只有一腔熱血,還要身體。色誘是一種獻身,拋頭顱是一種獻身,妻兒子女一起賠上也都是獻身,「人」這個身分在愛國這件事上,是最被需要壓抑隱藏的。然而,女主角最後沒照劇本走,「人」的身分壓倒了「演員」這個角色。
特務是更不能讓「人」浮上來的(湯唯若有可被批評處,就是幾場戲的眼神太「露」,不如老成的陳沖)。梁朝偉演的特工頭子,臉上每根線條、每個眼神,都幾乎是在精密控制之下才會牽動。情欲戲的必要於焉產生,情欲代表的是「人」。
交纏的情欲 洞見本性
情欲不等於「人」,但,人若不鬆開、不剝光,不去除一切控制、束縛,不可能達到高潮,在情欲之中,人最顯其本性。易先生和王佳芝為了證明對彼此是認真的,他們在性裡尤須用力;為了釋放平日的壓抑,他們在床上更加狂放。嚴謹的男人變成猛男,婉約的女人變成娼妓,他們也因此成為彼此獨特而唯一的對象,那也許未必是愛,但,那唯一的關係卻讓他們不得不惺惺相惜。也是身不由己。
在兩人關係裡,易先生和王佳芝都想爭奪主導權,他們第一次約在小公寓裡時,王佳芝憤然對他說:「不許你嚇我」;她闖進他書房看到他在燒資料,她如泣如訴說著自己對他的思念,他的反應竟是冷冷一句:「不許再進這房間」。不許,不許,小女人的嬌蠻,大男人的霸氣,其實都是一種禁制式的嚴峻,隱含著誰才是主人。
她製造機會接近他,用言語情挑他,她是獵人,他是獵物;但,約會時間地點全由他決定,她永遠在等待,他才是主人。她要換下新作的旗袍,他命令式的說:「穿著」;她脫下試戴的鑽戒,他依舊是命令的語氣:「戴著」,他是她的主人,但,她在服從之中,衡量他是否上鉤。在第一次的性裡,他不僅是她的主人,他還把她當奴隸,撕裂她,鞭打她,而她企圖扳回劣勢,即使她已被他壓制在下面,她奮力回眸(湯唯這幕很經典),但仍被他打壓下去。他儼然征服了她,但,其實是他上鉤。
他們獵人獵物的關係,在她以一曲天涯歌女,讓他濕了眼眶後,她已贏得全面主導權,但,她知道自己不行了,她要求暗殺行動盡快進行,她近乎哭訴:「他不僅像蛇一樣鑽進我身體裡,每一次都折磨得我流血,他也像蛇一樣要鑽進我心裡。」她的組織沒聽到警訊,他們告訴她:「幹情報就是要忠誠,忠於黨,忠於領袖,忠於國家。」硜硜然,但是,作為一個情婦,她也必須「忠誠」才能演得像,必須讓他像蛇一樣進入她的身體和她的心。「忠誠」和「演得忠誠」是兩回事,前者是「人」,後者是「演員」,但,她畢竟不是職業演員。(在此順帶一提,很多人好奇湯唯和梁朝偉的情愛戲是不是「真槍實彈」,好演員應該不是真槍實彈,而讓觀眾以為是真槍實彈。演員若是真槍實彈,就沒有「演」可言。)
這兩個原本互有所圖的男女,因各自生命的幽暗處,在情欲關係裡得到奇異的理解,他們做愛的方式從爭奪權力主導,演變到最後,兩人交纏的姿勢如同嬰兒蜷曲在子宮,彷彿重回生命原初,相濡以沫,用張愛玲的話來說:「像洗了個熱水澡,把積鬱都沖掉了」,李安的說法是「juicy」(多汁的),兩個乾涸的靈魂因之得到滋潤。
最後壓垮她的是一隻六克拉大鑽戒。張愛玲原著對鑽戒也頗有著墨,「洗牌的時候一隻隻鑽戒光芒四射」、「牌桌上的確是戒指展覽會」、「她把那粉紅鑽戒戴在手上側過來側過去的看,與她玫瑰紅的指甲油一比,其實不過微紅,也不太大,但是光頭極足,亮閃閃的,異星一樣,紅得有種神秘感」。
虛無的鑽戒 穿透色相
女人似乎都是被鑽戒壓垮的。「可惜不過是舞台上的小道具,而且只用這麼一會工夫,使人感到惆悵」,張愛玲這段文字,若用來形容婚禮上的鑽戒,也很恰當,而用在此時,則表現了王佳芝看透色相的絕望和虛無,一切是戲,鑽戒亦然。
真正壓垮王佳芝的其實不是鑽戒本身,而是鑽戒代表的信任。這是李安的巧思。
易先生給王佳芝一個信封,要她送到某地,王佳芝背後的組織以為易先生開始懷疑她,他們重兵保護她,未料,送信的地點是珠寶店,信封裡只是一張名片,憑片她可挑選任一隻她喜歡的鑽戒,他這麼信任她,而她這麼防他,她深受震動。
這不是易先生第一次表示他們的信任關係。特工基本上不相信任何人,他連電影都不看,因為「我不喜歡黑」(忍不住再順帶一提,這裡有點小幽默,梁朝偉幾年前曾拍過一支頭皮屑廣告:「藏在黑裡,就以為別人看不見」),他們在一次小別後幽會時,她幽幽的說:「我恨你,你相不相信?」他說「我相信」,他還要她再說一遍「我恨你,我每一分每一秒都恨你」,他也再說一次「我相信」。這裡充滿悲哀,這個特工頭子不能相信任何人,但,在她的「恨」裡,他卻找到信任。
真正的悲劇也從這裡開始,他信任她,六克拉的粉紅鑽具體而沈重的傳達了他的心意,也摧毀了王佳芝心防。她一句「快走」,救了這一個殺人無數、血腥滿手的特工頭子,她知道她即使救了他,兩人的信任關係也從此粉碎嗎?她知道他仍將親自決定她的死刑嗎?她知道他對她說這區區兩字「快走」,會讓他們六個用「愛國」兩字連結的性命一個也走不了嗎?
她知道嗎?她踉蹌走出珠寶店時,孑然一身,茫然四顧,那時,她是一個不知何去何從孤獨的「人」,而不是一個有劇本的「演員」。
六個大學生統統被槍斃,在小說中就只是幾個字,在電影裡則是一字排開跪下的身體,有人哭泣,有人徬徨,有人茫然,面對懸崖,他們當初準備好這一天了嗎?愛國不是「引刀成一快,不負少年頭」嗎?但,李安卻在六張不同的年輕人臉上,真誠的刻畫出「人」,而不是教科書上刻板的英雄形象。
溫厚的李安 人性加料
兩個荒蕪的生命,在彼此身上找到依託。他的生,是她給他的;但,她的死卻是他決定的。在張愛玲筆下,易先生相信她臨終是恨他的,但,「『無毒不丈夫』,不是這樣的男子漢,她也不會愛他」,而他自己「得一知己,死而無憾」,他們是「最終極的占有」,「她這才生是他的人,死是他的鬼」,一字字像刀一樣,尖刻的寫活一個自私自戀的男人,但,看看李安的電影如何表現這段──易先生走進王佳芝房間,坐在空蕩蕩的床上,撫物思人,聽到十點鐘聲響時,正是行刑時間,他一震(觀眾幾乎同時感受到一痛),他起身離開,這個矮小的男人巨大的黑影壓覆在她白色的床單上。
李安真是夠溫厚的。
李安把王佳芝塑造成一個在戰亂失去父愛的孤女,她跟自己所愛的男人鄺裕民唯一的連結叫作「愛國」;易先生在張愛玲小說裡則根本是「鼠相」,李安找帥氣、憂鬱的梁朝偉演這個漢奸,大大減低了這齣戲「女大學生色誘大漢奸」不堪的悲劇性,但,卻增加了王佳芝愛上易先生的合理性,當然也大大增加了票房。
「色,戒」裡充滿辯證,王佳芝憑藉的是「色」,而易先生憑藉的是「戒」(鑽戒和戒心),但是,鑽戒本來也是閃閃發光的「色」,而王佳芝以「色」事人或迷人時,自身面對情欲裡的「色」,又要用多大的「戒」來自持、自制。易先生不喜歡鑽戒,他認為那不過就是個石頭,但,他卻拿這樣一個石頭敲碎女人如石的心防,最後他否認那是他的鑽戒。
在這齣充滿辯證的戲裡,李安為了行銷為了得到理解,在兩岸政治之間、在東西文化之間,在委屈和求全之間,看似優遊,其實難為。
「愛就是不問值不值得」,李安,莫哭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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色戒之二--非關性慾,只是愛情 文:sbc
色戒原著裡,張愛玲提到:「到女人心裡的路通過陰道」 而這句話也直接影響了李安那三場頗具爭議的床戲……
不知道別人對於這句話是怎麼解讀,但我看來,實在是神來之筆,也許有人認為,這句話根本是對女人的污衊,也有人說,李安拍出這三場床戲是在物化女人。
我只覺得,會這麼認為的人,沒看清楚小說,也沒看清楚電影。 原著裡,王佳芝對這句話是持抱持懷疑的,「像她自己,不是本來討厭梁閏生,只有更討厭他?但張愛玲要什麼要特別說這句話?我想起一句俗語:「一夜夫妻百日恩」這個「夜」字,指的就是性吧!(不然為啥不說「一日夫妻」)過一夜,就抵的上百日的恩情?我想這不光是因為舊時代的女性過份看重貞操,性的快感不見得能讓女人沈迷,但這種親密無間、毫無保留、毫無防備的互動,能讓女人赤裸的檢視另一半對她的感情。
色戒的三場床戲,是我所看過,最寫實、最逼真,但卻最沒有性慾的床戲。我完全不臉紅心跳,相反的,我越看越沈重。戲裡或書裡都沒有交代易先生是如何成為漢奸的,不管他是形勢所迫也好、咎由自取也好,在那時,他跟王佳芝其實是一樣處境的人,都是日夜戒慎恐懼、勾心鬥角,踩在一條不想繼續前行,但卻也不得回頭的路上。
第一場SM似的床戲,顯示易先生急於宣示他的主權,但也洩漏出他對王佳芝的慾念其實是架於理智之上的,結束後,王佳芝笑了,一般女人在面對這樣殘暴的對待後怎還笑得出?但她笑了,因為她看穿了易先生的情緒,一個特工,要喜怒不形於色,但此時的易先生在王佳芝看來 不過是個失控的毛頭小子,她怎能不笑?
第二場床戲,就是著名的迴紋針性愛: 實際上是不是會有人真的用這樣的體位「辦事」,我不知道,因為那已經超出了我的想像,雖然這個時候,他們還在互相試探、互相揣測,但是他們已經不可自拔了,因為,肉體的交纏,源自於內心的絕望,或許,只有在這樣的情景下,才能讓他們兩人感受到活生生的溫度,他們才會確認,原來自己還是個活人,而不是行屍走肉。
床戲的鏡頭,帶到的臉部特寫以梁朝偉居多,不知道是導演刻意安排。或是這樣高難度的演出,湯唯畢竟修為還不夠。但梁朝偉不愧是天才型的演員,把那種快感、絕望、游離、宣洩、恐懼、釋放。種種複雜莫一的情緒融合在一個表情裡。
第一場床戲是易先生主導,到了第二場呈現「拉鋸」,到了第三場,王佳芝則是「反敗為勝」,女上男下的位置不僅表現出兩人關係的微妙變化。甚至易先生還讓王佳芝用枕頭蒙住了他的臉有一個鏡頭很有意思,王佳芝先瞧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槍,易先生跟著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,但兩人的目光並沒有交接,有人懷疑,為什麼以易先生的精明幹練、特務老手,連助理都知道王佳芝有問題,而他竟然看不出?
所以,看到這一幕,我強烈的懷疑,易先生是知道的,至少不是沒有疑惑的,甚至,每一次的性愛,他都做好了死亡的準備,只有王佳芝才能讓他感覺自己像個人,他的命是她給的,那麼,死在她手裡又何妨?只是,下了床,漢奸依然是漢奸,特務依然是特務,小酒館這一段是我認為他們兩人感情確認的時間點。
走進日式酒館,我們看到一堆日本人在尋歡作樂,這已經是他們的地盤了,他們肆無忌憚,平日不可一世,位高權重的易先生到了這裡,彷彿矮了好幾截,有一個日本人從包廂外走過時,易先生還要連忙低頭遮掩,這是身為漢奸的悲哀,因為沒有人會瞧得起你。自己同胞會懼怕你、痛恨你,而你巴結的一方則會蔑視你、羞辱你。這一切,王佳芝都看在眼裡,她知道易先生跟自己一樣。都是受人擺佈、受人利用,她對他的感情,與其說是性慾,不如說是同病相憐王佳芝緩緩的唱起「天涯歌女」,一首原本輕快的小調,她卻唱的淡然憂傷。
但是,臉上猶掛著淺淺的笑意,易先生哭了、梁朝偉哭了,連我也哭了,「患難之交恩愛深…小妹似線郎似針…穿在一起不離分…」 聽來是尋常貧苦百姓、年輕愛侶的平凡心願,但對他們來說,卻是太難太難。當個特務臥底是危險的、孤獨的、無助的、徬徨的。 而她的同志不但不能給予任何的幫助,還要盡情的壓榨。她失敗了,失敗在承受不了。失敗在天真的以為既然兩心交會,就可以戰勝現實。失敗在不該讓易先生鑽進來。她選擇了「不忍」。
在珠寶店時,她似乎因為承受不住即將面對的抉擇,連站都站不穩,易先生叫她「戴著」時,她的防線徹底潰決,當她嘴角顫抖著,說出「快走!」兩個字時,我心中嘆息了,她這無異是自戕,因為易先生選擇了「絕情」。
王佳芝走出珠寶店、坐上三輪車,三輪車上那個繽紛燦爛的風車、三輪車夫那張年輕的笑容,與茫然四顧、坐以待斃的王佳芝恰成強烈的對比,笑的越是溫暖,越是讓人掉淚,漢奸是沒有回頭路可以走的,易先生是明白的,他只能動用權勢,讓王佳芝死的快一點。電影的結尾停在梁朝偉身上。蒼白、蒼老的面容、怖滿紅絲的眼睛。他知道,他身而為人的部分,再次失去了!
有人批評王佳芝,因為她以小愛而害大義,但她是人,不是神,甚至連一個合格的特務人員都談不上。所以她做不到像易先生、像老吳那樣, 如果是我呢?不知道,或許,陪他一起死是不錯的選擇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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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在,我寫不出太完整的想法。但是,我卻一直陷在王佳芝為了破處女之身,讓不喜歡的同學教導時,那種為難又複雜的情緒裡面。她是想獻身給自己喜歡的人吧!?可是,這些所謂的同學們卻自行替她決定教導的對象,而自己喜歡的人卻任由這種情況發生。
我想,王佳芝一開始是為了自己喜歡的人而參與這項工作,而也為自己喜歡的人獻出了自己的第一次(卻不是給他)。中途還因故造成任務早夭,自己的犧牲又算什麼?三年後,這個人出現了。卻是又要她再一次投入這項工作。他終於吻了她,但,她冷冷地回應:「你三年前可以的,為什麼不?」
但之後,謀殺的對象卻深深鑽進了她的心裡,她不願卻已經無法自拔地向謀殺的對象獻出了忠誠,似有似無地付出自己的感情。戲是假的,情卻是真的。當她單獨面對這樣的工作時,這個謀殺的對象,似乎一步一步要她的真感情,因為他也已經動了真情。那時,「快走」兩個字,在一瞬間脫口而出,也獻出了自己的性命。
離開珠寶店,那人力車上的三色轉輪代表著人生的一場夢隨風而逝,王佳芝手上拿著毒藥卻沒有自殺,是因為想再見一次她的愛人易先生嗎?但是,易先生卻沒有見她,卻親手決定槍殺的時間。
最後,自己在面對那片黑暗時,心裡又想些什麼?
那三場床戲,似乎只是去印證了我之前在各大媒體中得知的片段串成一體,而她們之間的眼神交會以及肢體線條的表現,卻是現場去看才有感受的。回想起來,這三段床戲有著很重要的關鍵。
第一場,戒心甚重且暴力式地進入,卻已經開啟兩者之間沒有退路的糾葛。第二場,在自家中偷腥,卻依舊試探對方的真心,眼神不斷地鑽進對方的眼裡,肢體的糾結影射出雙方心中無比的糾纏。第三場,極致瘋狂地交歡,王佳芝這次有機會可以殺掉對方,但是,似乎已經淪陷在自己未知的情感漩渦中,彼此無力地癱在床上,似乎要從對方身上得到證明。彼此證明自己的存在:在對方心中的地位,也證明自己是個人。
最後一幕,易先生的表情,眼眶含著淚、槍聲同時響起的皺眉,讓我心裡一震:這才是演戲!將觀眾的眼睛全部鎖在他的臉上每一條肌肉表達出來的情感,也讓全場的氣氛凝結在一瞬間。